人类离重返月球还有多远？

　　2024年9月24日，观众在山东省海阳市海滨观看捷龙三号运载火箭发射升空。图片来源 视觉中国

　　综合编译 张昊天

　　在地球以外的天体上降落、冒险乃至长期居住，是人类千百年来的梦想。作为地球的卫星，月球自然而然地成为这趟漫长征程中的第一站。20世纪70年代初美国“阿波罗计划”落幕后，“广寒宫”已有半个多世纪无人涉足，但载人登月的魅力从未因时间流逝而消退，人类重返月球只是时间问题。

　　在世界的东西方，中美两国的月球探索计划都迎来了关键时刻。中国凭借系统性技术突破和稳步推进的规划，逐步成为这一前沿领域的新兴力量；昔日引领太空竞赛的美国，却因技术瓶颈、资金争议和战略失衡而屡遭挫折。21世纪的探月竞赛是国家实力的比拼，更折射出全球科技竞争格局的深刻变迁。

　　中国探月工程：“追赶者”的后来居上之路

　　自2004年启动以来，中国的探月计划走过了20年历程，从无人探测迈向载人登月的布局日趋清晰。今年3月初，中国载人航天工程办公室宣布，从“长征十号”运载火箭、“梦舟”载人飞船到“探索”月球车和“望宇”登月服，载人月球探测任务的关键产品全面进入初样研制阶段，发射场、测控通信、着陆场等相关设施的研制建设也都在稳步推进。中国计划在2030年前实现首次载人登月，完成“登、巡、采、研、回”全链条任务，后续将进一步探索建立月面短期驻留能力。

　　图片AI生成、制作：王忻媛

　　中国探月工程的发展史是一部被“技术突破”的里程碑标注的历史。“嫦娥”系列月球探测器已实现绕月、落月、采样返回的“三步走”战略。2024年6月，嫦娥六号完成了人类首个月背采样任务，其自主化操作和中继卫星支持的远程通信技术达到国际领先水平。有评论认为，这些月球样品的独特性使中国在国际科研合作中占据主动。

　　2025年，中国航天将迎来更多突破：长征八号改火箭首飞；天问二号小行星探测任务启动，计划对近地小行星进行采样并返回；神舟二十号和二十一号飞船将开展为期半年的在轨驻留实验，为载人登月积累长期生存经验；新一代载人飞船和月面着陆器进入实质性测试阶段；大推力运载火箭的研制在加速推进，或于2027年首飞……

　　美国“阿尔忒弥斯计划”：野心与现实有落差

　　在太平洋另一边，被誉为“21世纪阿波罗计划”、美国寄予厚望的“阿尔忒弥斯”载人登月计划在内外因素干扰下步履迟缓。2022年首次试飞成功后，“阿尔忒弥斯计划”曾高调宣布“2024年重返月球”。然而，2024年年底，由于飞船隔热罩受损的隐患难以排除、太空舱环境控制和生命支持系统需要进一步测试，载人绕月任务（“阿尔忒弥斯2号”）和登月任务（“阿尔忒弥斯3号”）被分别推迟至2026年和2027年。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负责人暗示，只要美国先于中国重返月球，这个计划就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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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尔忒弥斯计划”的野心与现实之间的落差，反映了美国航天的多重困境：

　　首先是技术瓶颈频现。除了飞船本身的隔热问题，新型登月火箭“太空运载系统”（SLS）也因发动机故障和燃料泄漏多次推迟发射。此外，由于指标设定过高，新一代宇航服的研制工作明显滞后。

　　更严重的是资金和政治压力。美国政府将“阿尔忒弥斯计划”宣传为国际合作项目，迄今已拉拢了超过50个合作伙伴加盟，但加盟者的实质性贡献有限，核心部分仍然得美国自己“挑大梁”。截至今年2月，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已向这个计划投入400多亿美元，随着美国政府换届，对该计划成本超支的质疑声越来越大。前不久，SLS的承包商波音公司警告，可能会裁撤400个相关工作岗位，理由是“成本预期有变”。

　　外媒认为，“阿波罗计划”当年的成功建立在不计成本的投入之上。相比之下，“阿尔忒弥斯计划”目标不明确，试图通过商业化手段分散风险，反而因协调不足导致混乱。美国企业公共政策研究所研究员托德·哈里森直言，特朗普政府第一任期内设想的登月计划实际上已经失败。还有人从“规则制定权”的角度分析探索月球的意义，如“深空探索联盟”主席艾伦·卡特勒警告说：“如果不能在月球上获得领导地位，就意味着美国不仅在太空探索方面，而且在外交、国家安全和经济竞争力方面都会失去优势。”

　　重返月球：超越“太空竞赛”的抉择

　　中美载人登月进程差异的背后，是两国太空战略不同的发展路径。

　　中国在太空探索领域一直奉行长期主义战略，以明确的科学目标为导向，通过渐进式技术积累实现跨越。从“神舟”到“嫦娥”再到“梦舟”，中国航天的成功得益于政治目标与科学目标高度统一，以及举国体制下的资源整合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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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观美国，“阿尔忒弥斯计划”的困境暴露了其多重矛盾：过度依赖私营企业导致质量控制不稳，政治纷争干扰长期科研规划，制造业空心化引发成本失控……让包括载人航天在内的美国重大科技项目深陷“短视”困局。《科学美国人》杂志指出，“阿尔忒弥斯计划”的硬件部分有东拼西凑的痕迹，而且，“阿波罗计划”的成功经验没有得到充分传承。美国乔治·华盛顿大学空间政策研究所所长斯科特·佩斯打了个比方：“你50年前跑过马拉松，不等于能立刻再跑一次。”

　　技术、资金与战略定力，共同构成了人类重返月球的核心要素。中国在登月时间节点上落后于美国，但中国在月面通信、自主导航等领域的技术突破，已在挑战长期由美国主导的载人航天产业链。若美国无法解决内部系统性矛盾，而中国保持创新节奏，2030年后的月球探索或将迎来新的主导力量。

　　也有观点认为，对月球资源特别是稀土元素的开发利用，可能在本世纪中叶前引发新的太空竞赛。更多人相信，月球不应成为零和博弈的战场，国际合作才是太空探索的正途。正如中国探月工程总设计师吴伟仁所言，“我们也许会在月球上搭Wi-Fi，也许会在月球上通信，也许会以月球为中心，走到更远的深空……”更重要的是，这些规划对全世界开放，会联合多国进行。

　　中国载人登月计划稳步前行，或许预示着一个更加包容的太空时代正在到来。人类重返月球的征途，终归要超越重力束缚下的地缘博弈，通往共荣共生的“深空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