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 | 阿里巴巴：“芝麻开门”后的价值追求

　　对话系列之《企业价值对话》开栏序语

　　“从时间角度看价值，从价值角度看企业。”

　　企业作为人类经济社会生产经营的基本经济单位，是一种组织、制度和文化的集合体。企业发展的本质是价值的不断实现。企业要实现哪些价值？如何更好地实现这些价值？

　　有学者曾提出：“企业以最大利润为第一目的的行为将限制企业的长期发展。”企业要长久发展，必须确定符合价值导向的发展目标，追求利润是目标之一，但不是最重要的。

　　市场经济是法治经济，公平和信用是市场竞争及交易基本准则。市场监管是国家宏观调控和微观治理的重要手段，监管促规范、监管促公平、监管促发展，归根结底是为了引导市场和企业形成良好的价值导向，担起企业自律和社会共治第一责任，促进市场效益和社会效益最大化。

　　“每一个时代都会留下属于它的历史烙印。”《中国市场监管报》聚焦市场监管领域，立足媒体平台职能，推出系列对话专题专栏。其中“企业价值对话”融媒体专栏，选择与时代同行、发展到一定阶段，在市场规模、技术研发、标准创新、质量管理、信用示范、品牌引领、公平竞争、产业带动、区域辐射、走向世界等方面具有广泛影响和独到优势的领先企业，以视频和文字展开深度对话，围绕企业的经济价值、社会价值、文化价值和国家竞争力价值进行解读探析，引导、促进企业追求可持续健康发展的长期价值，为市场规范有序和高质量发展奠定更坚实的微观基础。

　　企业价值对话，对话价值企业。

　　弘扬价值导向，实现价值引领。

　　毫无疑问，时代造就了阿里巴巴。

　　23年前的一个冬日，八达岭长城上，阿里巴巴最早一批创业伙伴在此合影留念，随后转身踏上返乡旅途，为北漂生活画上了句号。照片里，一张张年轻的面孔迎着北风，未见多少失意，更多显露着对未来的执著与憧憬。

　　仅仅3年后，2001年12月，历经15年艰难谈判，中国正式加入世界贸易组织，改革开放的大门进一步敞开。

　　1999年嗅到互联网先机、在杭州创立的阿里巴巴，由此搭上“改革号”快车。当年长城上的创业团队，正如《一千零一夜》中的青年，在次次考验后找到“芝麻开门”的口令，成为时代洪流中的弄潮儿。

　　从淘宝购物到移动支付，从每年双十一全球电商交易屡创新高到新兴货物购销模式改变乡村生活，中国互联网发展的黄金时代，不仅让阿里巴巴的创业愿景——“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多有实现，也催生了平台经济的步步崛起。“扫码”、“刷脸”.....已成为人们出行、社交、消费、交易中的常态性应用，深刻改变了人们的生产方式、消费模式和生活观念。

　　时代列车轰鸣向前，方向明确，前景美丽。每一位乘客只有紧盯时代脉络，才不至于中途下车、望路兴叹。

　　今年《政府工作报告》明确：“国家支持平台企业发展、增强国际竞争力，同时要依法依规发展，健全数字规则。”作为平台经济代表，阿里巴巴已经走过22年，员工总数超过25万，年营收逾7000亿元，服务全球超11亿消费者，在中国共促成近7000万直接及间接就业机会。

　　这个抓住时代机遇一路成长的互联网企业，如何秉持“活102年”的初衷不变，又如何明晰自身的价值终选符合时代方向，努力与时代抉择保持一致呢？

　　中国市场监管报记者深入阿里巴巴，与管理层合伙人、技术骨干、一线客服、随访员工展开深度对话，希望透过不同视角，找到“芝麻开门”后的价值解读。

　　冰山之下，深流奔涌。高峰兀立，不辞细土。

　　价值，是恒久的话题。

　　中央财经委员会第九次会议强调要“从构筑国家竞争新优势的战略高度出发”促进平台经济健康发展。以战略高度来审视平台经济发展，意味着我国鼓励、支持、推进平台经济发展的方向不会改变、力度不会削减。互联网平台和各行业渗透融合，不断产生新业态、新模式、新场景，为中小企业提供了更多的机会，给消费者提供了更多的选择。

　　记者：闻佳你好，谢谢参加我们的访谈。我觉得走进阿里园区，能感受到浓浓的生活氛围和文化氛围。阿里巴巴创业以来，企业价值观经历了哪些改变，仍在坚持着哪些理念？

　　闻佳（阿里巴巴集团合伙人）：我们的企业价值观在每个时期都有一点变化。最早“独孤九剑”，那时候阿里巴巴刚成立，一群勇往直前的年轻人，希望大家能够群策群力，把能力聚在一起。然后到了“六脉神剑”的时候，我们强调要拥抱变化，因为互联网日新月异，变化太多太快了，人员也不停变动岗位，适应快速发展。再往后“新六脉”，印象最深的是“此时此刻非我莫属”，其实它的背后是担当，平台经济发展到这个程度，我们认为阿里巴巴应该贡献力量去帮助更多的创业者，帮助更多的中小企业成功。

　　记者：来到阿里10多年，从你自身经历看，企业价值观对员工成长有什么影响？

　　闻佳：这个影响还是挺大的。阿里有一句老话：“遇见更好的自己”，有大批阿里巴巴的年轻人，都在这个平台上成长起来。我最初进阿里，可能是为了一份工作，但是现在我觉得能够借助平台帮助数以千万计的中小企业，这里面的使命感和责任感是完全不同的。这是阿里巴巴让我改变的地方。

　　记者：以前淘宝曾经催生了很多大学生创客。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时代下，如何帮助年轻人更好实现创业梦想？

　　闻佳：阿里巴巴20年沉淀打造了一套基础设施，让中小企业、年轻人的创业成本几乎为零，他们能更好地在一个公平的舞台上展示自己，过去线下创业要投入大量的成本，但是在线上他们只要有一个想法，就能够有机会变成真正的生意。互联网平台现在成为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基础，这也是我们追求的“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

　　记者：当年提出“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时的市场环境和现在有很大差别，这个口号实现到什么程度？

　　闻佳：我觉得这个口号是一个目标，是我们永远为之努力的方向。做生意本质上是一件很难的事，我们希望能够让那些有梦想又很努力的年轻人拥有机会，通过互联网平台去实现自我，这也是互联网的价值所在。

　　淘宝村是创业创新很好的例子。2014年，全国淘宝村活跃网店数量发展到超过7万个，创造了28 万个就业机会。到了2020年，淘宝村和淘宝镇活跃网店296万个，创造了828万个就业机会，网店年交易额超过1万亿元。6年间，淘宝村的发展体现了我们“让天下没有难做生意”这个愿景的价值。

　　记者：您刚才也提到了淘宝村，2013年全国大概有20个，2020年已有5000多个，互联网对乡村振兴意味着什么？

　　闻佳：我觉得淘宝村从星星之火到燎原之势，是一个让人特别振奋的案例。沙集（镇）是我们最早开展淘宝村项目的地方，当时村里很荒敝，因为有年轻人回去看到了淘宝上的机会，带动了整个产业，现在整个沙集的年销售额已上百亿元。越来越多的淘宝村和淘宝镇出现，把年轻人从城市吸引回去，促使村镇从社会治理到文化发展变得欣欣向荣。淘宝村只是一个点，呼应国家乡村振兴的大图。

　　我们发起了“热土计划”，从产业、科技和人才三个方面服务乡村振兴。互联网平台可以打造一个闭环，源头从种植开始，用技术帮助农民精准、科学种植，用物流提高农产品流通速度，用平台资源整合销售。同时，在农村进行培训直播，现在大量的淘宝直播都来自于农民，他们跳过了PC时代，用最简单、最流行的模式去销售。在甘肃礼县，有一位村民张大爷非常出名，他能把全县的苹果都拿过来卖，因为他直播用得很好。另外，阿里巴巴还能提供文化旅游、医疗健康、数字化治理，在乡村振兴的多个环节，都能够贡献我们的力量。我这儿有个数字，2020年阿里巴巴平台农产品销售额达到了3037 亿元，为超过1000个县域提供了乡镇共配服务，在平台企业中一直领先。

　　未来我们将在 “乡村振兴”方面加大投入力度，重点在扶持欠发达地区数字化建设、助推农业产业化建设、促进城乡数字生活均等化、支持基层医疗能力提升等举措。

　　记者：消费者通过平台可以很方便买到一些国外商品，也给本土品牌销往海外打开了一扇窗口，平台在这一进一出间经历了什么改变？

　　闻佳：我觉得首先是本土品牌通过平台激起了国内消费者的兴趣，而不仅仅是销往海外。像很多老字号，现在都重新焕发了青春，比如百雀羚因为淘宝和天猫，变成了新国货潮牌，深受年轻人喜爱。还有一些年轻人的自创品牌，像三顿半咖啡，突然一夜之间它在淘宝上的销量好过其他咖啡品牌。这其实很有意思，本土品牌在平台上能够精准、互动找到目标客户，大大增加了国内市场。其次，我们通过阿里巴巴“速卖通”跨境电商平台，把国内品牌带到全世界消费者面前。通过11年的积累，“速卖通”已经覆盖220个国家和地区，成为中国最大的出口B2C平台，海外成交买家数量突破1.5亿。平台上售卖的商品囊括22个行业日常消费类目。

　　记者：那平台保护品牌的知识产权和独创性就非常重要了。

　　闻佳：对，我觉得是这样。保护知识产权我们用了几种方式。第一，用技术手段保护品牌，96%的疑似侵权链接一上线即封杀，数以亿计的商品通过系统自动去识别，用区块链技术给那些原创首发的品牌上链保护。第二，成立知识产权保护联盟，和品牌权利人合作、联动。当发现有卖假货的人或窝点，我们及时提供线索给执法部门，打击了很多线下侵权行为，也赢得了国际信任，比如2019年美国司法委员会副主席道格·柯林斯称赞阿里巴巴打假措施和成效比美国平台好，欧洲刑警组织也认为阿里巴巴打假系统较全面，技术能力值得借鉴。

　　记者：现在知识产权涉及领域很广，包括产品创意、外观、图形甚至气味，从技术手段上来讲，现在能覆盖多大领域？

　　知命（阿里巴巴集团风险管理事业群知识产权负责人）：我们现在主要还是保护首发创意、款型以及短视频、图片，气味暂时还没有涉及到。我们首先会限制盗袭者的权限，要求整改、移除侵权信息，对侵权行为严重的，删除整个商品链接。如果店铺盗用，会对店铺进行升级管控和限制。

　　记者：我注意到阿里巴巴原创保护计划不仅有保护，还涵盖品牌的孵化创新。

　　知命：对，这是我们去年做的尝试，因为想从源头上鼓励小商家创新，避免盗取他人原创成果。淘宝每年会举办造物节，展示很多好创意，我们想多提供这样的渠道，实现由堵到疏、从制造到创造的驱动。

　　企业的重要价值，就是要承担并履行经济发展和社会担当的双重责任。超越把利润作为唯一目标的功利追求，强调报效国家，反哺社会，关注环境，促进经济、社会和自然共生共荣、和谐相处、共同发展，这既是企业家精神的最高境界，也是体现企业价值的人文关怀。

　　记者：社会是企业家施展才华的舞台，那么阿里巴巴在这个舞台上的定位是什么？

　　闻佳：一个社会企业，必然要承担社会责任。阿里巴巴是个平台企业，承载了很多市场主体。阿里巴巴帮助李宁、特步、百丽、雅戈尔、波司登等头部制造业企业，打造全链路的数智化营销体系，涵盖企业的制造、渠道、营销、服务、物流、资金、技术、组织等各种要素，从消费互联网倒推整个产业互联网，实现了产业模式的升级和创新。同时，我们还针对广大的中小微企业，在电商运营、流量扶持、人才培养等方面提供支持，帮助他们创新创业。我们始终希望，通过科技和商业的创新，创造更多的社会价值。

　　记者：去年疫情爆发后，阿里巴巴积极支持抗疫，体现了很强的社会担当。疫情还没结束，为支持实体经济发展，阿里又发起了“春雷计划”，支持中小商家和外贸受阻的企业渡过疫情难关，您能介绍一下情况吗？

　　闻佳：2020年春节疫情爆发后，阿里巴巴所有员工主动投入抗疫和复工复产工作。截至今年3月底，阿里巴巴累计投入近34亿元支援国家抗疫，由阿里技术支持的“健康码”推广到全国，“数字防疫系统”覆盖了28个省市。

　　其实，早在2008年，我们就第一次启动了“春雷计划”，当时因为金融危机，中小企业面临特别大的生存挑战，我们主动帮助他们积极拓展海外市场。这次疫情冲击下，中小企业同样艰难，所以我们再次启动了“春雷计划”，推出16项举措，先后帮助20个省市的2000个产业带实现“数字化”突围，建立海外销售渠道，带动农产品销售，助力中小企业搭上国内国际“双循环”市场的首班车。

　　记者：我国逐渐进入老龄社会，老年人数字鸿沟的话题最近广受关注，对此阿里巴巴开展哪些工作？

　　闻佳：老龄化大家特别关心，确实有大量老年人面对数字时代无所适从。我们专门有一个“小棉袄计划”，让那些老年人如果上淘宝，可以直接拨打人工客服来回答他们的问题。同时我们还办了很多线上培训和线下社区培训，帮助老年人适应新的数字社会。除了老年人之外，我们还关注年轻人、弱势群体和女性，比如针对未成年人的“绿网行动”，会自动屏蔽不健康搜索内容。每两年召开女性创业者大会，重点帮扶贫困地区的女性。我们还成立基金会帮助农村0至3岁孩子做早期教育，帮助残疾人通过平台创业就业。

　　知馨（阿里巴巴集团客户体验事业群服务专家）：我是“小棉袄计划”的讲师，每天教爷爷奶奶们用各种智能设备。其实老年人对新技术的接受度，远远超出公众想象。现在很多老年人已经习惯通过电商平台来购物和选择生活服务。自2020年6月启动以来，“小棉袄计划”已经与社区机构、老年大学等合作服务了1万余位老年人，为他们使用数字化技术提供便利。

　　随雨（阿里巴巴集团风险管理事业群平台治理部资深总监）：现在青少年接触网络信息变得越来越方便，同时更容易被一些价值观不良的网络信息所影响。阿里巴巴实施“绿网计划”，运用技术手段引导青少年正确接触网络信息。每当青少年通过搜索引擎寻找诸如“自杀”等含有负面意义的关键词时，页面就能自动弹出含有安慰劝诫内容的弹窗。目前，阿里巴巴技术部门与公安等部门合作，共帮助了4400多位有抑郁倾向的年轻人。

　　同时，“绿网计划”对管制刀具、电子烟等禁限售商品和限制青少年使用商品信息进行拦截，针对过滤出的禁限售商品搜索需求，通过类似手段对消费者或商家进行反向法律法规宣导，引导他们正确认识。2020年，“绿网计划”入选了全国市场监管领域十大社会共治优秀案例。有人说淘宝是“万能”的，什么都可以买，其实这是一种误读。无规矩不成方圆，“绿网”就是传递我们平台“净网”的决心。

　　“大公司的特征除了其组织形式、大规模生产的技术以外，还有第三个决定性的因素，那就是大公司在多大程度上实现我们社会的信仰和希望。”融入国家长期战略，是企业价值实现的正确选项。

　　记者：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进入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技术创新、转型升级至关重要，阿里巴巴有何作为？

　　铁盾（阿里云零售快消行业总监）：我觉得中国对数字经济的拥抱程度，放眼全球也是居于领先地位的，这依赖于中国很多企业的实践。阿里云作为阿里巴巴的一个科技板块，旨在助力商家实现数字化转型。首先是数字化运营的方法，其次是数字化建设的工具。通过数字化手段，让企业营收效率大幅提升，打通企业从消费者到渠道、库存、经销商、物流直到后面的工厂甚至上游牧场的全部数据，实现智慧营销。这方面阿里云能够提供技术支持和服务的，也有助于产业的数字化转型。

　　记者：利用数字化能力促进循环经济，参与碳达峰碳中和国家战略方面，阿里有什么投入？

　　闻佳：从人类文明发展的历史看，碳达峰、碳中和非常重要。数字经济天然是低碳的，我们会用绿色能源来降低服务器体系、数据中心的碳排放。同时，我们开发了沉浸式液冷系统，节省超过70%用于数据中心冷却所需的能源。我们还鼓励更多的商家选用环保材料。另外，现在有大量消费者把闲置物品放在阿里旗下闲鱼平台上，2017年至2020年底，闲鱼共回收旧衣物5万多吨、旧书2370万本、手机366万台、大型家电145万台，总计送出261.8亿克蚂蚁森林能量，种下146万棵梭梭树。这个平台其实是参与循环经济的价值体现。

　　记者：今年《政府工作报告》强调支持平台企业创新发展，增强国际竞争力，同时也指出要依法规范发展。阿里如何看待规范和发展的关系？

　　闻佳：对，我们觉得规范是发展的前提。如果一个平台不能规范，大家自然而然就不再来这个平台了，今后也没有继续生存的空间。所以从我们的角度来讲，无论是从商业上还是从内部运行规则上，我们都要更好地履行平台责任，也会号召所有在我们平台上经营的企业更规范，共同打造一个更好的营商环境。国家希望平台能够更好发展，首先是健康发展，如果没有规范，何来健康？这也是我们始终不懈付诸努力的方向。

　　采访后记

　　阿里巴巴集团董事会主席兼首席执行官张勇在《2020-2021阿里巴巴集团社会责任报告》中提到：“阿里巴巴既是中国数字经济时代的参与者和建设者，更是受益者。我们对此充满感恩。我们认为，感恩的最好方式，就是能够参与解决全社会共同关切的问题，为推动社会的发展尽一份微薄之力。”

　　9月2日，阿里巴巴在结合既有实践的基础上，积极响应和助力国家实现共同富裕目标，正式成立阿里巴巴助力共同富裕工作小组并提出行动方案：2025年之前，在科技创新、经济发展、高质量就业、弱势群体关爱和设立共同富裕发展基金六个方向投入1000亿元，站在新起点再出发。

　　“价值是凝结在商品中无差别的人类劳动。”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这样定义价值。22年，阿里巴巴从一家小型创业公司成长为具有世界影响的大企业，实现了从“量的积累”到“质的飞跃”。改革开放给阿里巴巴创造了奋起机遇，继续坚持与全社会同频共振，以技术能力、创新精神和公平竞争持续创造价值“反哺社会”，正是延续“芝麻开门”传奇的价值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