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利亚内战在利比亚延续”

　　为“民族团结政府”工作的叙利亚士兵。图片来源 推特网

　　作者 史春树

　　叙利亚民兵马姆杜（化名）初上战场时只有十几岁。如今，25岁的他已是“老兵”，时常在社交媒体上发布自己身穿迷彩服、摆弄枪支的照片，自豪地分享在战场上取得的功绩。

　　马姆杜当前的“工作地点”在利比亚，他为该国东部的“利比亚国民军”（LNA）服务。这项任务本该秘不示人，可还是让知道内情的亲朋好友担忧——它把马姆杜从保卫祖国的战士变成了“外国雇佣兵”，而且，与他敌对的阵营里也有不少叙利亚人。

　　马姆杜留在叙利亚的父亲表示，如果儿子在国外战死，他不会吊唁。

　　卡扎菲政权倒台9年来，利比亚深陷分裂和战乱，吸引着各路雇佣兵前去牟利。据美国《华盛顿邮报》报道，外国支持下的利比亚交战各方纷纷开出高额薪酬，招募了数以千计的叙利亚人。欧洲外交关系委员会的北非问题专家塔里克·梅杰里西认为，外国雇佣兵的涌入给利比亚本已动荡的局势注入了新燃料，“叙利亚内战正在利比亚延续”。

　　最早前往利比亚的叙利亚人多为土耳其所雇佣。土耳其支持叙反对派，也为利比亚西部的“民族团结政府”（GNA）提供军事支援。这批叙利亚雇佣兵中的很多人曾是叙反对派成员，被GNA视作“可靠的战士”，投入保卫利比亚首都的黎波里的战斗。

　　作为联合国承认的利比亚政府，GNA却依赖外国雇佣兵，这颇受争议。去年就有叙利亚反对派人士通过非正式渠道表示，麾下武装人员飞往国外参战“令人恼火”；当时，叙政府军正发动猛烈攻势，目标是夺回反对派控制的最后一个重要地区——伊德利卜。不过，叙反对派在公开场合强调，从未把士兵派往利比亚。

　　与“民族团结政府”争夺最高权力的“利比亚国民军”也对外国武装人员亮起绿灯。据信，数以百计的叙利亚士兵正为“利比亚国民军”首脑哈利法·哈夫塔尔效力。从2019年开始，哈夫塔尔领导的LNA对的黎波里展开了长达15个月的进攻，但在今年春夏之交遭到挫败。GNA在土耳其支持下收复了利比亚西部的大片土地，双方目前在港口城市苏尔特一线僵持不下。

　　虽然LNA没有得到普遍认可，但在埃及、阿联酋等国背书下，它的实力不可低估。获悉的黎波里围城战失败，埃及随即在利比亚边境附近实施了大规模军事部署，声称将“消除一切对国家安全的威胁”。英国《卫报》称，随着东西部政权的实力对比发生变化，外国势必加大对利比亚局势的干涉力度，发生“全面代理人战争”的危险与日俱增。

　　像马姆杜这样在利比亚作战的叙利亚士兵，经常面临“为外国势力效劳”的指责。然而，他们对舆论评价乃至战事的胜败并不介意，厮杀很大程度上只是为了钱。叙利亚境内的武装冲突已大体平息，但这个国家依然饱受经济崩溃和失业率高企的折磨。对在战乱中成长起来的叙年轻一代来说，除了打仗，他们几乎一无所长。因此，利比亚开出的每月数千美元的工资及各种福利，成了难以抗拒的诱惑。

　　马姆杜的亲友表示，今年5月，叙利亚东北部哈赛克省的部落首领招募了数十名男子前往利比亚，马姆杜是其中之一。他们被告知要去保卫利比亚的石油设施。在争夺焦点苏尔特，近日也出现了“叙利亚雇佣兵出没”的传闻。

　　美国在利比亚问题上的立场相对模糊。今年5月初，美国国务院指责俄罗斯和叙利亚政府“将武装人员送到利比亚，以支持哈夫塔尔军队的行动”。美国负责北非事务的副助理国务卿亨利·伍斯特声明称，美国反对利比亚冲突各方部署雇佣兵。

　　对美方的指责，俄罗斯副外长波格丹诺夫坚决否认。在接受埃及《金字塔报》采访时，他表示，部分西方媒体有关俄私人军事公司在利比亚开展业务的报道严重失实，此类报道“基于捏造的数据，旨在诋毁俄罗斯对利比亚的政策”。

　　一些欧美观察家认为，为应对土耳其的威胁，俄罗斯会努力维持自身在利比亚的影响力。塔里克·梅杰里西表示，鉴于LNA最近连遭败绩，“未来几星期将是证明俄罗斯能否划清界限的关键”。

　　同样引人关注的是，随着战局逆转，身在利比亚的叙利亚雇佣兵将何去何从。“如果战斗结束了，他们却不想回家，又会发生什么？”梅杰里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