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对伊朗的威慑有用吗

　　▋作者 韦盖利

　　过去一年来，美军士兵和装备源源不断地向伊朗周边集结，却丝毫未能缓解伊朗对美国及其盟友在中东地区利益的威胁，反而让美方“威慑战略”的有效性面临质疑。

　　据美国《星条旗报》报道，美军已经启动向中东的新一轮增兵，规模约3000人，大部分来自最精锐的第82空降师。此前的1月1日，该师的一个营飞往科威特，以应对在美国驻巴格达使馆遇袭和美军“斩首”伊朗高级将领苏莱曼尼后日趋紧张的事态。不过，有美媒称，此番增兵并非由苏莱曼尼之死导致，而是延续了美方此前的决定。

　　事实上，美军增兵早有情报预兆。2019年11月下旬，美国国防情报局发布的一份报告称，伊朗正在生产“更多更精确、杀伤力更强、射程更远的弹道导弹和巡航导弹”。2019年12月上旬，美军中央司令部主官肯尼思·麦肯齐将军公开表示，即使美国部署的军人、飞机和导弹足以制止伊朗进攻美国在中东的资产，也无法确保阻止伊朗进攻美国的海湾盟国。麦肯齐说：“我推断，伊朗很可能再次发动进攻。”

　　各方面消息都指向一个问题：美国对伊朗的威慑管用吗？美国国防部第三号人物、副防长约翰·罗德对美国《华盛顿邮报》表示：“我认为，伊朗除了‘被吓住’和‘没被吓住’之外，还会有更多反应……无论目前部署的军力充足与否，威慑总是难以衡量，因为威慑是动态的。”

　　一些媒体尝试从历史角度解答这个问题。美国“防务一号”网站称，美国对伊朗的威慑以前就有，而且失败过。

　　上世纪80年代两伊战争中期，美国一度认为伊朗不敢攻击挂美国国旗的船只，于是给驶过波斯湾的科威特油轮挂上了星条旗。1987年7月，挂美国国旗的科威特油轮“布里奇顿号”撞上了伊朗布设的水雷，没有人员伤亡。当时在中东统筹军事行动的哈罗特·伯恩森少将后来说，伊朗当时得出了“科威特油轮挂美国国旗的行动没有得到美国国内的政治支持”这一结论，而政治支持是威慑起效的关键要素。

　　“他们（伊朗人）赌的是，水雷击中美国船只的概率超过50%，那样我们只好打道回府。”美国作家李·艾伦·扎塔拉因在专著《油轮战争》中引述伯恩森的话说，“那些水雷……设在使护卫舰只最可能撞上、被炸成碎片的深度。”

　　关注本届美国政府中东政策的观察家表示，相似的一幕正在当前上演：伊朗认定美国没有进行全面战争的兴趣，只要避免直接伤害美国人，它就可以继续瞄准“山姆大叔”在海湾地区的利益，分裂美国在海湾地区的同盟。《华盛顿邮报》援引去年的民调数据说，在美国国内，对伊朗进行军事干涉的支持率很低，且几乎没有迹象显示它会上升。

　　鹰派智库“保卫民主基金会”伊朗政策专家贝南·泰勒布鲁在接受“防务一号”网站采访时指出，2019年夏天，伊朗击落美军无人机后，白宫命令对伊实施空袭，随后撤销，这种反复或许加深了外界对“美国无意扩大战争”的印象。

　　美国陆军战争学院教授、前副总统戈尔的外交顾问克里斯·波兰称，美国的海湾盟国沙特和阿联酋好像不太愿意跟伊朗直接对抗。“很难说这在多大程度上是美国对伊朗回击不力导致的，但白宫对伊朗击落无人机仅报以制裁与网络攻击，没用常规的军事方式……我想，伊朗强硬派把此解读为‘如需要，我们拥有进行更多军事行动的自由’。”

　　从常规军力看，美伊双方是不对称的。英国路透社称，自从华盛顿警告“来自伊朗的威胁加剧”以来，美国已在中东地区部署了“爱国者”防空导弹、喷气式战机和其他“防御性”武装力量。沙特产油设施遇袭后，美国发起了网络攻击，针对的是伊朗的宣传能力。

　　美国国防情报局也在前述报告中提到，伊朗的战争方式强调在达成目标的同时尽可能地避免和制止常规冲突，尤其要利用宣传攻势、发动心理战，甚至诉诸于代理人战争。

　　克里斯·波兰对“防务一号”说：“你可以用不同的方法进行威慑。”在他看来，常规威慑对防止伊朗向美军发动攻击的作用有限，美国目前的威慑模式欠缺“出口匝道”，即对德黑兰“不加剧紧张局势”的激励措施。

　　波兰表示，实时判断对伊朗的威慑是否有效几乎是不可能的。“或许得等到它失去效果，你才知道确切答案。如果伊朗对美军开火，那就表明美国对伊朗的威慑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