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6日，德国《法兰克福汇报》刊登了对中国长安汽车副总裁克劳斯·齐乔拉的专访文章。齐乔拉设计了多款经典产品，曾任德国大众集团全球设计负责人，主导开发了第5代至第8代高尔夫车型，甲壳虫、ID系列、奥迪E-tron等也出自他的手笔。他对《法兰克福汇报》谈到了中德文化差异，以及中国车企进军欧洲的计划。

　　记者：您曾是大众汽车的全球设计负责人，之后去了一座不为德国人熟知的中国城市，为中国汽车制造商工作。在中国的这一年半时间，您感觉如何？

　　齐乔拉：很充实。要（在中国）制造汽车，你首先要高度适应这里的文化和工作方式。中国客户对质量、技术和设计有很高的要求。我们有一个很棒的团队，分布在意大利、日本、德国，当然还有这座“不为德国人熟知的中国城市”——重庆。长安汽车已成长为一家全球性的汽车制造商，在许多阿拉伯国家，长安汽车是进口品牌中的市场领导者。

　　记者：在您看来，德中两国在文化方面最大的差异是什么？

　　齐乔拉：在我看来，中国人已经生活在未来。我不再携带家门钥匙和现金，购物一概通过APP支付，随时随地都能通过APP与他人交流。整个企业的沟通都基于APP。这使得很多事情变得更快捷、更简单、更直接。

　　记者：中国的董事会会议是什么样的？和大众集团的情况不一样吗？

　　齐乔拉：中国人非常自律、勤奋，董事会会议很有条理，基于数据而不是直觉作决策。大众也是基于数据作决策，但双方文化不同。中国企业更依赖数据，更像科技公司的风格。这会带来更可靠、更有条理的决策，我很喜欢这种方式。

　　记者：在德国，有人认为中国企业的成功得益于政府补贴。您认为这种说法合理吗？

　　齐乔拉：我认为不合理。我们应该更有自我批评精神。在我看来，德国陷入了改革的困境，行动太慢，官僚主义严重，监管过度，导致成本上升、投资变得不划算。我在中国能感受到一种热情，大家都很投入，效率极高，行动迅速，这才是优势所在。

　　记者：德国汽车工业还有机会吗？

　　齐乔拉：人人都有机会，欧洲汽车工业也一样。许多欧洲企业与中国企业合作，他们能在中国了解如何更快地将高科技产品推向市场。看看中国是如何将数字技术融入生活的，相比之下，德国就像一座博物馆。

　　记者：您能举个例子吗？

　　齐乔拉：（在中国）我随时都能通过APP查看我的纳税证明，不必去税务局，也不用花大价钱聘请税务顾问，一切都可以通过APP轻松搞定。在德国，我们往往会为所有事情制定规章制度，流程过于僵化，以至于一切都停滞不前。中国的情况让人眼界大开。

　　记者：您所在的长安汽车打算进军欧洲市场，计划是怎样的？

　　齐乔拉：我们很务实，会循序渐进，不会用产品“淹没”欧洲市场，而是会倾听、观察市场在多大程度上接受我们的产品。我们在技术上具备雄厚实力，能提供极具竞争力的品质保证。中国汽车制造商曾在欧洲受挫，原因之一是表现得过于激进和野心勃勃。德国消费者购买汽车时，期望得到高质量的服务和承诺。人们当然会考虑，车辆出了问题谁来修？以后能转卖出去吗？必须解决这些问题，建立信任。我们已成功在一些海外市场站稳脚跟，用产品赢得了客户，我们也会把这种成功模式带到欧洲。

　　记者：汽车工业的发展牵动着很多人的情绪。有没有人指责您背叛了德国汽车工业？

　　齐乔拉：没有。我和很多德国同行保持着非常友好的关系，包括大众汽车集团CEO奥利弗·布鲁姆。汽车工业的发展有起有伏，技术飞跃会带来变革，但这不意味着比赛结束、结局已定。每家企业都在全力争取客户、保住并扩大市场份额。中国企业的竞争力很强，正在打造有吸引力的高科技产品。中国人想在市场中站稳脚跟，看看欧洲客户喜不喜欢他们的产品。对此，我们不应心怀不满。

　　记者：德国汽车行业中有许多人对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如果您是职业顾问，您会建议他们去中国吗？

　　齐乔拉：这是值得的，我建议每个人都去看一看地球另一端（的中国）。我在中国的经历非常棒，人们很友好，尊重他人，富有创造力。对设计师来说，这里简直是梦想之地。（编译 王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