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富爸爸”把孩子送给“穷爸爸”

　　“监护只持续了一个月”

　　据美国《大西洋月刊》报道，近日，美国家长又生出了“幺蛾子”：为申请助学金，一些家长将未成年子女的监护权移交给朋友或亲戚，然后子女宣布经济独立，这样他们就有资格获得大学的经济援助了。仅在芝加哥地区，就有数十个家庭利用这样的法律漏洞申请大学助学金和奖学金。

　　美国“ProPublica”新闻网发现，在2018年至2019年的监护权变更申请中，提交申请的家长有律师、医生、学校督学，还有住在富人区的房地产经纪人。他们在孩子上初中或高中时放弃了对孩子的监护权。有些孩子就读于当地最负盛名的学校，包括史蒂文森高中、格伦布鲁克北高中等。他们中的许多人是学霸、运动员或音乐特长生，高中毕业后被威斯康星大学、密苏里大学和印第安纳大学等知名院校录取。

　　这种做法绝非偶然。在过去18个月里，伊利诺伊州有40多名这样的监护人收到了法院传票。这个把戏或许正在全美国上演。

　　一名监护人告诉“ProPublica”，当一位朋友请求他做他们女儿的监护人时，他感到很为难。

　　“当我把这件事告诉在大学工作的妻子时，她的反应是，‘这会剥夺别人接受经济援助的权利吗’。但有人告诉我不会，这是灰色地带。”他说。

　　这名男子最终同意成为朋友女儿的监护人，但监护状态只持续了大约一个月，在女孩18岁生日那天就结束了。他说，他没有为她提供经济支持，她也不住在他家里。

　　“这是个骗局。”伊利诺伊大学本科招生主任安迪·博尔斯特告诉“ProPublica”，“富裕家庭正在操纵经济援助程序，目的是获得他们本来没有资格获得的经济援助。他们剥夺了那些真正有需要的家庭的机会。”

　　博尔斯特表示，大约一年前，芝加哥一个富人区的高中辅导员打电话给他，问他为什么邀请该校某个学生参加面向低收入家庭学生的入学培训项目。他心生疑窦，审视了这个学生的经济资助申请，发现她刚变更过监护人。此外，伊利诺伊大学还录取了14名申请者，其中3名学生刚完成大一学业，另外11名学生将于今年秋季入学。博尔斯特说，学校在上个学年通知这3名学生，他们的助学金被取消了。“我们没有听到任何抱怨，这是个危险的信号，因为如果他们真的需要帮助，就会来找我们理论。”

　　这样做不道德，但不违法

　　美国教育部网站称，填写“联邦学生助学金免费申请表”（FAFSA）时，学生必须证明与父母分居，才有资格宣布经济独立。“对学生的经济资助评估是基于他们自己的收入和资源，而不是他们父母的收入和资源。”现在，学校向最近申请助学金的学生提出了更多问题，包括他们是否与父母有联系、与谁住在一起、谁支付医疗保险和手机账单等，这些问题使一些家庭打消了继续申请资助的念头。

　　“这些家庭并非经济困难，没有获得援助的资格。如果这种做法都是合法的，那要到什么地步才算违法呢？”博尔斯特说。

　　“大学毕业伙伴关系”是一家公益组织，宗旨是提高低收入学生的受教育水平。组织负责人凯尔·威斯布鲁克表示，助学金对低收入家庭的学生来说很重要，“这是学生能否接受大学教育的分水岭”。去年，助学金以先到先得的方式发放，伊利诺伊州大约82000名有资格获得助学金的学生没有得到这笔钱。对低收入家庭的学生来说，这可能意味着他们失去了接受大学教育的机会。

　　《伊利诺伊州遗嘱认证法》规定，如果父母和未成年子女都同意，法院可以在符合未成年人最大利益的前提下指定监护人。即使父母有抚养孩子的能力，如果他们自愿放弃对孩子的监护权，法院也可以批准监护权变更。莱克县法院的记录显示，很多父母放弃了监护权，理由是“有人可以更好地为孩子提供经济和教育支持”。如此一来，他们的孩子就可以得到原本得不到的经济援助。

　　“ProPublica”发现，几乎所有变更申请都是由律师事务所处理的。一家律师事务所已经为莱克县的十几个家庭提供了代理申请服务。该事务所还在芝加哥其他多个地区提交了大约30份申请。律师玛丽·伯林表示，走上这条路的家庭大多经济状况优渥，没有资格获得经济援助，但他们仍然难以支付大学学费。

　　“虽然这是一种非典型的监护权使用方式，但有法律依据支撑，法院并不排斥此类诉求。”伯林说，“大学学费年年上涨，很多家长支付不起。这是他们能想到的解决方案，同样符合未成年人的最大利益。”

　　“他们的唯一目的就是钻制度的漏洞”

　　在变更监护权的典型案例中，成年人通常在遭遇飞来横祸后才这么做：失去住所，不忍心让孩子跟自己一起流浪；为了赚钱身兼数职，无暇分身；身陷囹圄、吸毒成瘾或被驱逐出境……人间百态，不一而足。在一份变更监护权申请记录中，孩子遭受了父母“严重的身体和精神虐待”；另一份申请记录写道：“他是个好孩子，但他很孤独，需要有人照顾和陪伴。”

　　芝加哥库克县志愿法律服务机构每年要处理300多起监护案件。工作人员丽贝卡·拉希德法罗基认为，有关法律的目的是解决未成年人的生活问题，比如由谁每天照顾孩子，而不是孩子18岁之前的“最后一刻请愿书”。

　　“监护权不应该被这样使用。如果有人在最后一刻这么做，那么他们很可能是在利用它。”她说。

　　乔治耶娃在林肯县经营大学咨询公司“Destination College”，为客户提供“降低学费的策略”，公司LOGO是一顶毕业帽，上面印满了钞票。在用户反馈的视频中，许多人对该公司“经济省钱”的策略赞不绝口。当媒体记者联系到乔治耶娃时，她说自己“正在忙”，稍后会回电话，然后就没了下文。

　　受到舆论影响，惯例开始发生改变。最近，莱克县的约瑟夫法官拒绝了一份变更监护权的申请。在这份申请中，伯林辩称，这名学生的父母即将离婚，无法负担他的大学教育费用。申请声称，这个家庭“正在帮助他找到一种独立支撑自己完成大学学业的方式，尤其是独立支付学费”，这位梦想成为医生的学生应该拥有更合适的监护人，“这样他就能获得实现目标所需的独立地位”。

　　各高校也开始对这一事件作出回应。密苏里大学发言人克里斯蒂安·巴斯表示，学校正在进行调查，保证识别出“只是企图获得财务优势”的申请。“我们对试图从中渔利的学生感到失望，他们的唯一目的就是通过钻制度的漏洞，挤占他人名额，获取他们通常没有资格获得的资金。”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的发言人表示，如果有证据表明，任何学生通过制度漏洞获得了财政支持，学校随时会对助学金进行审查和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