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帝国冲动”让中东遭殃

　　▋作者 孙兴杰

　　美军“定点清除”伊朗高级将领苏莱曼尼后，伊拉克宣布结束与外国军队的反恐合作，要求外国军队离开伊拉克。美国立刻威胁对伊拉克实施制裁。这次军事冒险的背后，依然是美国到处插手的“帝国冲动”。肆无忌惮的干涉不仅无法重塑中东秩序，反而会导致无穷无尽的战乱，美国也将因此深陷困境。

　　20世纪90年代的海湾战争不仅治愈了美国的“越战综合征”，而且助美国养成了海外用兵的习惯。其前提是：冷战结束后，美国成为史无前例的单一霸权国，没有任何地缘政治力量能制约它。恰如美国知名政治学家米尔斯海默所言：“冲动深深植根于这些国家之中，他们的精英阶层很难不试图以自己的意向改造世界。”

　　2003年美国入侵伊拉克就是典型的“帝国冲动”之举。炮火粉碎了伊拉克的国家结构，但自由、民主没有从天而降。伊拉克成了“战争之血的泥潭”，至今仍有美军驻扎。从2001年阿富汗战争算起，美军在大中东地区的战争已进入第19个年头，眼下仍然看不到混乱结束的曙光。

　　“帝国冲动”让美国在中东陷入“过度扩张”的困境，这是美国战略学家约翰·加迪斯所说的“自我遏制”状态。如今，伊拉克成为美国和伊朗激烈博弈的舞台。“帝国冲动”必然导致干预政策越来越失控，凸显美国干涉主义的穷途。

　　美国国内政治风向的变化，导致近两年美国对中东采取了比较克制的做法。美国从中东撤出的意向是明显的，但要实现“体面”撤军，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因为美国扰乱了中东地区原本脆弱的政治秩序，使其陷入紧张加剧、报复冲突的恶性循环。换言之，美国通过战争干涉中东地区的国家建设进程，正是中东的混乱之源。

　　当下，美国的政治思潮和外交政策逐步进入新的周期，战略收缩的意向和态势日渐明显。特朗普上台后提出“美国优先”，采取“有原则的现实主义”的外交政策，寻求建立更具“性价比”的霸权。加迪斯认为，特朗普试图平息国内“为什么要出兵中东”的质疑。他的目标是结束中东战争，但要在政策惯性驱使下体面地结束战争，比开始战争难得多。况且，苏莱曼尼之死已经在某种程度上销蚀了这种战略上的“克制”。

　　二战后的历任美国总统都奉行某种“主义”表明其外交政策。无论特朗普是不是像尼克松一样的地缘战略家，“特朗普主义”调整地缘政治焦点的意向都是明确的——在中东地区保持相对低调，集中更多的力量应对大国竞争。

　　但伊核问题多少打乱了这一既定路线，透露出特朗普模仿里根时期“以实力求合作”的做法，即极限施压之后的极限接触。何况，2020年的特朗普式外交要服务和服从于“竞选连任”这个阶段性目标，塑造强大而强硬的总统形象有利于选情。美国当下种种不合常理的政策和罔顾国际法的做法，多少是这一思维使然。

　　美国辩称它的所有举动都是为了制止而不是发动战争，但战争有自己的规则。中东地区穆斯林特别是什叶派的怒火已被点燃，“复仇”恐难避免。面对这样的情势，美国显然难以抽身。更可悲的是，中东将继续沦为大国角逐的战场、地缘政治的黑洞，各种“迷你战争”可能无尽无休。美国漠视人类社会的多样性和复杂性，试图以自己的政治模式和诉求塑造世界，带来绵延不绝的冲突，自己也将陷入泥潭，难以自拔。

　　▋作者是吉林大学公共外交学院副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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