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暖洋洋的危机”

　　▋综合编译 袁 野

　　暖冬“骗”了冬眠的熊

　　在刚刚过去的2019年12月，温暖唤醒了一头名叫达莎的熊。

　　在西伯利亚西南部的鄂木斯克，气温比往年高了不少。冰雪融化，当地动物园里的熊纷纷从冬眠中醒来。

　　“它们可能以为春天来了。”动物园发言人娜塔莉亚·波洛托娃说。

　　这些熊晃晃悠悠地离开用干草垫成的床，到洞穴外吃了顿饭，然后回去继续睡觉，除了达莎。这头亚洲黑熊焦躁不安地四处转悠，固执地等了好几天，直到天气转冷才再次入眠。

　　英国《独立报》称，俄罗斯人能明白达莎的困惑：这个以寒冷闻名的国家，正在经历一场暖冬。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称，2019年12月19日的年度记者会上，俄罗斯总统普京被问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关于暖冬的。俄罗斯卫星通讯社称，俄罗斯水文气象研究中心的数据显示，2019年，该国首都迎来了133年来最温暖的12月，莫斯科平均气温高达5.6摄氏度。不仅如此，2019年12月下旬，俄罗斯欧洲部分的天气比正常气温高出5至8摄氏度。

　　据CNN报道，普京在年度记者会上回应称，没人知道全球变暖的起源是什么，但他认为这是个严重的问题，俄罗斯“必须尽最大努力确保气候不会发生急剧变化”。

　　“众所周知，俄罗斯是北方国家。”普京说，“我们的一些城市建在北极圈内的永久冻土上。如果冻土开始融化，你能想象到后果，那会是非常严重的。”

　　《独立报》称，关于全球变暖，科学家们已得出结论：包括俄罗斯各地观测到的变暖现象在内，现代全球变暖现象几乎完全是由人类排放二氧化碳、甲烷等温室气体造成的。联合国新闻网警告，照此趋势，本世纪全球气温预计将上升3.4至3.9摄氏度，这将带来广泛的破坏性气候影响。目前，国际社会的努力目标是将气温升高限制在比工业化前水平高1.5摄氏度的范围内。

　　CNN称，俄罗斯在2019年9月的联合国气候行动纽约峰会上加入了2015年通过的《巴黎气候协定》。一个月后，由于一些国家的企业反对，应对气候变化的努力再次受挫，包括个人碳排放配额、建立国际碳排放交易机制在内的一系列计划搁浅。

　　据“德国之声”电台报道，在2019年12月2日的联合国第25届气候变迁大会上，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强调，各国掌握的科学知识和技术足以限制全球变暖，“缺乏的是政治意愿”。

　　在气候大会召开前不久，美国宣布启动退出《巴黎气候协定》的进程。据美联社报道，美国总统特朗普拒绝出席此届气候大会，由国会众议院议长南希·佩洛西率领15人组成的美国国会代表团参会。

　　在这里，温暖不是个好消息

　　俄罗斯环境部警告，与世界其他地区相比，该国气候变暖的脚步更快，达到全球平均速度的2.5倍。法国《费加罗报》报道称，西伯利亚的永久冻土层已开始解冻，部分史前动物遗骸露出地表，比如猛犸象。2019年夏天，西伯利亚的森林遭到野火破坏，滚滚浓烟波及该地区的主要城市。

　　最新研究显示，北极地区的快速变暖正导致其成为温室气体的来源，这正是人们一直担心的。

　　美联社援引美国政府2019年12月10日发布的评估报告称，北极可能已跨过“关键的门槛”，变得更暖、冰量更少、绿色更多。这不是个好消息，尽管听起来十分“宜居”。

　　北极的永久冻土富含有机碳，一旦冻土融化，就可能释放出1.46万亿到1.6万亿吨的有机碳，这个数字几乎是大气中现有温室气体的两倍，将使全球变暖加速。

　　这份报告的结论是，北极地区整体排放的二氧化碳可能高达每年11亿到22亿吨，接近日本与俄罗斯2018年排放量的总和。

　　《独立报》称，俄罗斯水文气象研究中心2019年12月23日宣布，2019年可能是莫斯科有记录以来最热的一年。人们熟悉的冬天没来，这个冬季几乎能用“风和日丽”来形容。

　　俄罗斯《共青团真理报》称，由于气温太高，莫斯科郊区的一家滑雪场闭门谢客。在向顾客发布的道歉声明中，滑雪场抱怨：“冬天，你还记得你是冬天吗？”

　　莫斯科国立大学的药剂师花园里，樱草花、杜鹃和雪花莲等植物过早地开花了。跟鄂木斯克动物园里的熊一样，这些植物也认为，温和的雨天预示着春季到来。

　　“因为土壤没封冻，它们把季节弄混了。”花园负责人安东·杜本约克说。

　　“这是过去100年中最热的一年，也将是未来100年中最冷的一年”

　　据《费加罗报》报道，与环境问题相关的抗议活动开始在俄罗斯各地出现。不过，在2019年8月西伯利亚森林大火期间进行的民意调查显示，只有12%的俄罗斯人认为全球气候变化是火灾原因之一。

　　“一些俄罗斯人知道出问题了，他们看到了气候变化。”绿色和平组织的项目协调员瓦西里·亚布洛科夫对《费加罗报》说，“但他们不明白这些事为什么会发生……并不是人人都会将之与人类活动的影响联系起来。”

　　俄罗斯物理与技术研究所的环境与行星科学项目负责人亚历山大·罗丹指出，暖冬每10年就会出现一次，不过，这个冬季的情况确实值得担忧。

　　“暖冬的记录越来越多。”他告诉《费加罗报》，“这是过去100年中最热的一年，也将是未来100年中最冷的一年，以此类推。这是气候变化的真实结果。在俄罗斯，至少在俄罗斯的中纬度地区，气候变化的主要影响在于天气更加多变。”

　　当地人担心，随着温暖的12月而来的，或许是格外寒冷的1月和2月。

　　杜本约克对《独立报》说，就算气温骤降，药剂师花园里的植物也能存活下来，但它们如今绽放着的花朵将会凋零，哪怕春天真正到来，也不会再开。

　　在莫斯科的高尔基公园漫步时，景观设计师莉迪亚·列昂蒂娃告诉《独立报》，一些植物习惯在每年的这个时候被雪覆盖，但眼下没有雪，所以她的团队用树叶和泥土盖住植被，以此保护它们。往年，托举着白雪的枝叶美不胜收，是游人们竞相拍照的当地一景；如今，到处都只有泥巴。

　　“我喜欢雪。”列昂蒂娃说，“雪是那么洁净。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吗？一大早就来到公园，放眼望去都是雪，因为还早，没有行人或车辆留下痕迹，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太美了！”